身旁安靜的不像話,只細微的聽到幾個人交頭接耳的聲音。
我不舒服地動了動鼻子,一陣濃烈的消毒藥水味撲鼻而來,我慢慢地張開眼,只看見冷冰冰的天花板,還有幾顆帶著衛生帽的人頭。
 
「這是哪裡?」
除了眼球,我什麼都不能動,就好像被冰封住了一般。
我的視線隨著刺眼的日光燈管越來越模糊,也越來越近。我似乎穿過了天花板,穿過了頂樓的天台,穿過了白雲,到達了天頂。
 
「我死掉了嗎?」我在心裡默默的問自己。
接著我看到了好像夢裡才會出現的畫面,活生生出現在我的眼前。
 
跟著我的視線,迎面而來的是一扇極具設計感的白色半透明大門,上面題著大大的四個字:天堂之門。
「得了,還真有這種東西!」我冷笑,正準備推開眼前的門,它竟然猶如自動門一般自己打開了。
「現代科技真是進步啊!連天堂都裝自動門了!」我感慨。
 
 
大門後面有一個不太高的櫃台,裡面坐著兩位比我我年紀稍長,但還是算年輕的姊姊,她們興致勃勃地在聊著昨天地上的人又做了什麼可笑的事,好不激動。
「妳知道嗎?昨天我看到一個老男人,他竟然在公園的草地旁,用公狗的姿勢跟著自己的寵物一起尿尿耶!」長得比較漂亮的那個女孩笑歪了腰,從她的髮髻,我發現她沒有耳朵。
「那哪有什麼,正常好嗎?我昨天還看到我前男友搭訕一個人妖喔!欸,人妖耶!後來他們就往飯店那裡去了。我迫不及待想看他見到她裸體時會有什麼反應!哈哈!」另一個少了一隻手掌的女孩邊跺腳邊調侃。
難道天堂的人都聊這些沒有營養的話題嗎?我心想。此時笑歪了腰的正妹注意到我了。
「那個,你好,我叫做吳凱倫!」我小聲的說,深怕打斷他們興致勃勃的談話。
「噢,來了!祂正再等你呢!」她說。
她拿了一個小的金屬的徽章,並將我帶走。我們停在一個房間前面,門上沒有掛著金牌刻著職稱,但是正妹說他是個不戰而慄的大人物,便示意要我自己進去。
裡面的人,是他們的總執事,就好像是我們俗稱的總經理,只是他比總經理還要有權力多了。
「你才17歲就到這裡了,想必很焦慮吧?」總執事連看都不看我一眼,眼光不斷停留在手中的一張白紙上。
 
我沒有說話。
 
 
總執事說完話之後,便將我們帶到了一個看起來像天堂的地方。腳底下是綿綿的白雲,其他的地方則千篇一律的是湛藍的天空。這好像是天堂在電影裡被定義的模樣,原來電影不是虛構的呀!
總執事用眼神示意我自己到處逛逛,我鞠了個躬,便自己向前走。
我看到了一個姊姊,年約28歲,有著一頭長直髮、淺淺的淡妝。仔細一看,原來是去年年初因車禍而歸天的偶像女明星。我雀躍不已,畢竟我喜歡她已經五、六年了。
我立刻衝過去跟她握手,她似乎被我嚇著了,可能在這裡還沒遇過如此熱情的影迷吧。我告訴她我有多想她,還有我的朋友們是多麼懷念她,許許多多的藝人們更是為她感到惋惜。
「我都知道,謝謝你們!」她笑著點頭,我看了都入迷了。
 
延著路線走,我遇到了一個中年男子。好像是前幾年在宜蘭尋短的相聲演員。當時他的新聞可是攻占了媒體的版面長達一個月啊!教人想忘記都難。
由於我對此人的研究不深,更何況,他正以垂吊的姿態吊著眼看我,為了不想招惹是非,我還是先走為妙,因此我點了個頭便草草離開了。
 
最後出現的是我幾年前過世的外公,他很意外總執事會讓我自己參觀。
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,娓娓道來這些年的想念。還有大家的近況,以及大家給他的祝福。
我和外公長談了好幾個小時,聊的都是些過去的事,外公跟我報告在新家的生活狀況。
「但是我要跟你說一件事。」外公突然冒出了這一句。我收起了笑容。
「什麼事?」
「其實你還年輕,在你身上還看不到死亡的警訊。這可能是總執事會讓你參觀的最大原因吧!」外公和藹地將一字一句吐出,像在默背著某個講稿。
我將頭歪向一邊,不解。外公繼續說。
「你才17歲,祂們並沒有要索你命的意思。來吧孩子,請站起來!」我跟著外公起身。
「再見了!」外公用力的推了我一下,我瞬間往後一倒,就像從101頂樓往下墜落一樣,快速地下沉、快速地下沉,身體已經沒有感覺了。我似乎倒在一個沒有氣息的地面。
 
 
「鈴鈴鈴~」我的手機總是比我還要早清醒,每天都是如此。
 
一陣濃郁的熱牛奶味撲鼻而來,我慢慢地張開眼,只看見暖洋洋的天花板,上面依然貼著年幼時我貼上的星星螢光貼紙,而靠近我的,是那張依然熟悉的母親的臉。
 
「起床了!」母親吆喝著。
 
我應了聲,坐了起來。虛幻和真實的情境在我心裡交雜。但是看了看平靜的四周,似乎還是跟往常一樣,什麼變化也沒有。我只好認了,就當作是一個夢境。
我鬆開手,發現掌心裡握著一個金色的小徽章。
「這是這趟旅行的紀念品是吧!」
 
我笑了。


  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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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Hali Hs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